家乡的年饽饽 文/张保学(原青龙县宣传部副部长、县文联主席)

时间:2023-12-11浏览:1611次
       进入腊月了,乡村就要忙年了。在我小的时候,一入腊月,家乡都淘米碾面做年饽饽,小村里的几盘石碾就“嘎吱,嘎吱”地转个不停。现在用磨面机了,石碾闲起来了,光秃秃的碾盘和磙子躺在角落,成为历史的遗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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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年饽饽是满族大年的传统的食品,历史悠久。历史上女真人多以狩猎为主,是马背上的民族,由此,耐饥渴、易保存(变质慢)、携带方便的粘食得到了满族先辈们的喜爱。
      康熙年间,战事少了,满州的八旗子弟都拥向京城,给京城的治安和财政造成相当大的压力。满清朝廷为缓解京城皇族吃奉禄者过多的弊端,以奖励军工的名义,让部分八旗子弟自食其力,令其到冷口、义院口等口外荒芜之地“跑马占圈”,垦荒种地。满族人出关,把年饽饽的制做方法也带了过来。年饽饽在家乡青龙的祖山、龙王庙、木头凳、三星口、干沟、凤凰山、安子岭等乡镇一带兴盛起来,后演变为过大年的必备美食,称为“年饽饽”,个别有叫“黏豆包”的,现龙王庙镇的“在旗黏豆包”,办成了成规模的食品企业。衍生了许多产品花样,一举成为畅销全国各地名牌新产品,并获得巴拿马国际食品博览会金奖。
       做年饽饽是很讲究的,以大黄米,或小黄米、黏秫米磨成面粉掺合一定比例的小米面或黄玉米面,用水合好装进缸里,经过发酵后,用来做饽饽的皮儿。饽饽馅儿主要是豆类,将小豆烀烂为馅称为红豆馅:将白豆用石磨破成豆瓣儿,漂去豆泊,上屉蒸烂做馅,叫白豆馅。做年饽饽不同于平常的饽饽,过大年喜庆,做食品也要讲究美观,年饽饽一般要求小巧,比元宵大不了许多。
       最有趣儿、最热闹的是做饽饽和蒸饽饽了。因为每家都淘二三斗米(一斗约45市斤),人口多的家庭还有淘四五斗的,靠本家人是做不过来的,于是无论是谁家做年饽饽都要找好几个亲友或村里人帮忙,还要做好分工,谁做谁蒸谁摆屉谁管在室外摆案冷冻,都要安排妥当。做年饽饽最讲究的是饽饽的形状和表皮的光泽,成熟的做饽饽手,是将小巧的饽饽在在手掌心里反复滚动,将饽饽的表皮团揉得光溜溜的,出来一层浆儿,这样蒸出来才会金黄闪亮。
       做年饽饽还是促成婚姻大事的好机会,如果谁家看上了人家的姑娘,就以请来做年饽饽的名义把姑娘请来,如果姑娘有意,就会很痛快地答应下来,如果无意就可能以各种借口拒绝。姑娘小伙大多愿意在室外摆案冷冻的活儿,一般家庭做饽饽都得一天一夜的时间,两个人一整夜一边往案子上摆放饽饽,一边谈情说爱,绝无人打搅。
      为了喜庆,做年饽饽时还要在饽饽的顶上打红戳儿,当地俗称“饽饽点儿”,红戳儿的图案也是很讲艺术的,有梅花形的、孔方铜钱形的、文革时期还有五角星形的,五花八门。此时也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刻,都争着做打红戳的活儿。孩子们还能从大人们的嘴里听到很多有趣的事儿,老年人一边做饽饽一边放开兴致,讲那永远也讲不完的瞎话儿(故事)。中年妇女则凑到一张炕桌上,手里不停地转动着,光溜溜的小饽饽不断从手中滚出,同时嘴里也有扯不断头的新鲜事儿,不时惹得人们哈哈大笑。
        年饽饽做好蒸完,经一夜的冷冻,第二天一早就装进大匹缸里储存起来,然后什么时候吃就再摆到屉上蒸馏。经过冷冻储存再蒸馏的年饽饽别有一番清香,一家人备上一个火盆,两个小围桌把火盆夹在中间,将酸菜汆白肉或者是由大白菜、肉片、粉条、冻豆腐、肉焖子、丸子等做成大烩菜的锅架在火盆上。咬一口清香可口的年饽饽,吃一口热乎乎的荤菜,真是胃口大开。黄亮亮的饽饽皮儿,雪白的白豆馅儿,咬一口,如金嵌玉一般。如果将年饽饽存放到春暖花开,饽饽就会轻微发霉,皮儿上就会生出一层白毛毛,俗称“发饽饽”。洗去毛毛,饽饽皮上就会有一些黑斑点儿,这样的饽饽蒸馏食之,更是回味无穷。
       年饽饽不仅是过大年的喜庆食品,还是馈赠亲友的佳品,谁家先做了,都要给还没做的亲友、左邻右舍送些尝鲜。